第028章 第 2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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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8章 第 28 章
一顆足球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飛擦而過, 帶起一陣微風。小草們搖晃著身體，大概是想挽留這一瞬間的些許涼意。
許冠寧眼神虛空地看著窗外揮汗如雨的足球小將，無比渴望誰能給地球來一腳, 她就做那顆迎風搖擺的小草。視線裏的綠草越來越模糊，“啪”一聲, 她的臉重重砸在課桌上。
姜老師握起戒尺在講臺上拍了兩下, 把全班目光集中在她身上，提高聲音說：“天一熱就容易犯困, 我知道你們都忍得很辛苦。實在困得不行的同學, 出去洗把臉再回來繼續上課。”
話音剛落，課室裏稀稀拉拉響起凳子移位的聲音。這棟教學樓西斜, 下午的陽光占據了走廊一半的位置。
許冠寧貼著課室外墻走, 害怕沾上一點灼熱的陽光。
孟立風走在她身後, 一佩服的口吻：“你夠威的，連姜老師的課也敢打瞌睡。”
“都怪秦劭燁害我沒睡午覺。”走廊盡頭就是洗手池, 前面已經有同學洗好臉往回走。
許冠寧擰開水龍頭, 雙手掬了把水潑向臉，皺巴著五官低呼：“水是熱的！”被太陽曬了大半個下午的水管, 也在‘嗡嗡’抗議。
“哈哈哈！”孟立風從褲兜裏掏出根小黃瓜放水龍頭底下沖，感受到溫熱的水打在手背上, 說：“真的是熱的！”
許冠寧胡亂抹掉臉上的水珠, 睜開眼睛看見她手上的黃瓜，好奇道：“你為什麽總是帶黃瓜來學校吃啊？”
“哢！”孟立風咬下一口爽脆的黃瓜，含糊道：“我真的好喜歡吃黃瓜，不吃黃瓜會死！”
許冠寧想起早上拉屎也是一種病, 為了凸顯自己的知識底蘊深厚，她嚴肅地點頭：“我知道, 這是一種病。”
孟立風看了看只剩半截的黃瓜：“......”
眼看同學已經快走到教室，許冠寧腳步生風地催道：“你快把它吃完。”
“你等一下我！”孟立風三兩口嚼吞下巴掌大的黃瓜，捶捶有點噎著的心口：“咳咳。”
兩人回到課室沒多久，下課鈴就響起。許冠寧有點懷念剛才水珠浸潤臉龐的清涼感，掏出紙巾說：“我再去洗個臉。”
在水池邊上碰見漱口的秦劭燁，嫌棄道：“你明明就沒流血，老是漱口幹嘛。”中午就是他老是出出進進去漱口把門弄得‘吱吱’響，吵得她沒法睡午覺。
秦劭燁咽下口水，總覺得嘴裏有血腥味，愁眉苦臉地開口：“我現在感覺另一顆牙齒也有點松，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它在流血？”中午吃飯的時候，他啃骨頭蹦出一顆上門牙，那會流了點血讓他現在還有些後怕。
“噗嗤！哈哈哈！”
秦劭燁立即合上嘴巴用幽怨地眼神瞪她，他肯定是被恐懼沖昏了頭腦才會找她幫忙，居然忘記了中午就是這人和歐揚一起嘲笑了他好久。
“哈哈哈！”許冠寧揩走眼角的淚水，努力壓下嘴角說：“是你說話太搞笑了。”話沒說完，還學起他咬字的方式：“肉點沖，哈哈哈！”
“哼！”秦劭燁繞過笑得前俯後仰的人往教室走去，沒了許冠寧還有會其他同學幫忙。
“哎，你別走啊！”許冠寧連忙掏出紙巾打濕捏手裏，追上他說：“我真的不笑了，你張嘴我看看吧。”
秦劭燁狐疑地盯著她，緊抿著唇不說話。
“真的！我說謊的話就讓我的牙齒全掉光！”許冠寧亮出一口整齊的白牙，尋思這個毒誓夠狠了吧。
“哼哼！”她就是炫耀自己的牙齒！秦劭燁氣得鼻孔急速擴張收縮，想咬牙又擔心用力會把牙齒咬掉，眼神盯著她當蟑螂似的重重跺一腳，徑直往課室裏走。
“切！”一片好心被人無視，許冠寧嘟著嘴回到座位上。攤開手裏的紙巾敷臉上，仰頭靠在椅背上喟嘆：“好爽啊！”
孟立風有些意動：“這樣弄舒服嗎？”
“非常涼爽！”許冠寧的嘴巴擦過紙巾，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：“真想一天都貼著紙巾上課。”
“我也去弄！”孟立風掏出書包裏的紙巾就跑出去，一會兒，人就跑回來學著許冠寧剛才的動作往臉上攤紙巾，驚喜道：“臉上好冰啊！”
“是吧，”許冠寧得意地翹起唇角，隨即卻遺憾地砸吧嘴：“可惜看不見黑板，等會上課不能貼了。”
孟立風嘀咕：“如果這些紙巾能像我媽媽的面膜那樣，眼睛的地方有窟窿就好了。”
“對哦！”許冠寧也見過歐煥蓮的面膜長什麽樣子，心動不如行動，抓下臉上的紙巾立刻戳出兩個洞，想想上課還要念書，索性再戳出個洞給嘴巴。重新貼回臉上，嘚瑟道：“你快看，我這樣上課也能看見黑板！”
孟立風掀開紙巾一角看去，佩服道：“你真行！”
陳寶言回頭就看見兩張蒙著紙巾的臉，好奇道：“哈哈哈，你們在幹什麽？”
“你快來，”許冠寧用水杯裏的水給她泡濕一張紙巾，直接貼她臉上，說：“這樣好舒服！”
陳寶言察覺臉上的溫度在下降，詫異道:“是誒！”
有個男生從前門進來，撞見看張‘白臉’笑道：“哈哈哈，你們三個好像幽靈！”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“我也要玩！”
其他同學看見紛紛想效仿，可是像許冠寧那種獨立包裝的方塊紙巾不是人人有。
許冠寧掏出印有‘東升酒家’字眼包裝的紙巾，大方道：“你們拿去用！”
“謝謝你！”
“鈴鈴鈴！”上課鈴聲響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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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學老師邁著從容的步伐從門外走來，邊走邊說：“同學們，今天這媽呀！”他深呼吸一口氣，再細瞧那白茫茫一片，怒道：“你們居然裝神弄鬼藐視課堂，全都給我站去後面聽課！”
許冠寧：“......”
***
下課鈴一響，許冠寧坐回位置收拾書包，憤憤不平道：“數學老師真討厭，我們又不是貓，為什麽要說我們喵視課堂！”
“他還說要叫家長，我不敢回家告訴媽媽。”孟立風萎靡地趴在桌子上，聲音帶著哽咽：“我媽媽好兇的，她肯定會罵死我。”
許冠寧的眉間也染上憂愁：“她會打你嗎？”
孟立風搖搖頭，說道：“我每次不乖，她就不讓我吃飯。”
“不給你吃飯？！”許冠寧震驚地張大嘴巴，腦海裏迅速浮現出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站在飯桌邊，只能看著大人吃雞腿的畫面，不由憐憫道：“你也太可憐了，雖然我媽媽會打人，但她再生氣也會給飯吃。你來我家吧，我叫我爸爸媽媽養你。”
孟立風實在害怕極了，把她當作救命稻草問：“可以嗎？”
“嗯嗯！”許冠寧握上她的手，嘗試給她勇氣，豪氣道：“我的床很大，可以和你一起睡！還有很多裙子，金魚也給你一條！”
“那...那好吧。”孟立風背起書包，下定決心握起拳頭說：“我跟你回家！”
歐揚發現孟立風到家樓下仍然跟著他們走，疑惑道：“你媽媽允許你吃炸串了？可是我沒錢呀。”
許冠寧搶先說：“不是，她跟我回家。”
“哦，”原來是去同學家玩，歐揚反應平平地應她一句，繼續往前走。
四人在大院門口和陳寶言分別，剛走到門衛室，旁邊沖過一群打赤膊拎著棍子的男人。現在正是放學下班時間，嚇得大院裏的人紛紛躲避。
張伯在門衛室裏來不及阻止，連忙跑出來喝道：“你們是什麽人，不能在這裏鬧事！”
有人擼起袖子說道：“就是，我們家屬院是你們隨便欺負的嗎！”
胡春蘭趕緊護在幾個小孩面前，警惕地看向那幾個人說道：“前邊就是公安崗亭，你們有什麽事可以找公安解決。”
人群裏走出一個大媽，咬牙切齒道：“勸你們別多管閑事，我們來找陳傑聰那個軟腳蟹算賬！他搞大我侄女的肚子不認賬，就算天皇老子來了，我一樣打上門！”
拎著棍子的年輕男人抓住他們剛才的話柄，恨聲道：“我李家村的女兒是你們電視臺大院隨便欺負的嗎？！今天不討個說法，以後那些外村人怎麽對我們李家村的女兒！”
“今天他陳家不給個說法，我們把這大院也拆了！”
其他人揚起棍子吼道： “拆了！”
“嘶！”這話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氣，沒人再出來阻攔。
“啊！是...是那個！”許冠寧認出大媽的樣子，楞是想不起在哪見過。
“這不是過年那會領著人去占士陳家相親那個女人？”範玉嬌在她身後說道：“還以為他們相親黃了，會把兩人拆散。沒想到還有這一出……”
胡春蘭淡定道：“瞧這陣仗，估計以後成了也是結仇。”
“管他成不成，有熱鬧就去看。”範玉嬌說著擡腿就朝5幢走去。
許冠寧他們默默跟上，5幢102的陽臺前面那塊空地站了不少大院的鄰居。範玉嬌暗悔來遲一步，錯失絕佳的視野位置。
胡春蘭看那群人快把占士陳家的鐵門砸癟，她趕緊把幾個小孩往身後推推，說：“玉嬌，上你家陽臺吧。”
“對哦，都上我家去！”範玉嬌扭頭就往家走，她家在3幢二樓，前陽臺正正對著5幢。按說那時深受占士陳家雞啼之苦的應該是她家才對，現在看回他家熱鬧補償，一點都不過分吧。
許冠寧上樓後幹脆把書包扔地上，跳坐上陽臺瞧得一臉認真。
占士陳家的門這時有人打開，李環顫顫巍巍地走出來，梗著脖子說：“李鳳，我兒子以後好歹叫你一聲大姑。你帶這麽多人來砸我家門，也太過分了吧！”
“哼，我今天不但砸你家門，還要把你兒子的腿也打斷！”李鳳怒不可揭地一把推開她，身後的七八個男人立即沖進去。
李環拍著大腿呼喊：“你們快住手啊！”看沒人搭理她，連忙追進去阻撓。可惜她勢單力薄，哪對付得了常年幹體力活的男人。一下子就被人推搡在地，急切地喊道：“老頭子，你快回來救你兒子啊！”
不一會兒，陳傑聰猶如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拎出來，嘴裏喊道：“大姑，我娶！我馬上就和燕娥去領證！”
“上個月燕娥催著你結婚，你是怎麽和她說的。”李鳳拍拍他的臉，嗤道：“想嫁進你陳家，就得用化工廠采購經理的位置來換是吧？想靠肚子裏那坨肉拿捏我們李家，就憑你還嫩了點！”
“胃口都養大了，主管的位置滿足不了他。”胡春蘭嘆道：“這是想父憑子貴啊！”
“終日打雁，叫雁啄了眼，”範玉嬌嘲諷道：“肯定是占士陳想出來的缺德主意，以陳傑聰那膽子哪敢想這樣的‘美事’。還以為人家害怕肚子捂不住了，就會答應他。”
那些男人下手絲毫沒有顧忌，棍棍打在肉上發出：“噗噗”聲。
陳傑聰的額頭青筋爆出，痛得他滿地打滾。
李環看得目眥盡裂，艱難爬起來去扒住李鳳的褲腿，哀求道：“放過我兒子吧，求你放過他吧。燕娥要什麽彩禮，我都答應！”
李鳳強硬道：“我李家的姑娘不是那麽好控制的，你家死了那條心，別指望靠我弟升官發財。”
有些鄰居看不下去了，小心翼翼地勸道：“你們把人打死打殘也於事無補啊。”
“都消消氣，坐下商量吧。”
“要是把人打得下不了地，他哪天領證都行，你侄女的肚子也等不得呀！”
那些男人囂張道：“就算是用擡的，也得把他擡去民政局簽字！”
“都是有頭有臉的人，說去出光彩麽。”陸嬸判背著手出現，板起臉和李鳳問道：“李伯根是你什麽人？”
李鳳瞇起眼睛，遲疑道：“你認識我大伯？”
“一個系統的老同事，”陸嬸判淡淡道：“你們今天把人也打了，氣也出了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收起棍子吧。”
李鳳尋思她大伯可是胸前帶章的，在李家村有著說一不二的地位。半信半疑地看著陸嬸判，開口：“那就看在您的份上，先放他一馬。”臨走前還踹了陳傑聰一腳。
鬧劇可算是結束了，胡春蘭扭頭問範玉嬌這個百事通：“陸嬸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？聽著好像有些來頭。”
範玉嬌想了想，不確定道：“以前聽她說...好像是在部隊前邊的國營飯店當服務員？”
“誒，幸好陸嬸人面廣。”胡春蘭看下面人都散了，朝幾個還坐在陽臺上的小孩招手：“你們還不下來，回家做飯去嘍！”
秦劭燁跳下地的時候崴了下腳，“啪嘰”一聲臉朝墻那邊倒去。接著驚天哭聲傳來：“哇哇哇哇哇！”
“這是撞哪了？讓奶奶看看。”胡春蘭急忙過去把他扶起來，待看到他嘴上的血，驚呼：“玉嬌，你快去找點棉花來！”
許冠寧看著泛紅的牙齒，驚恐道：“秦劭燁吐血了？！”
歐揚指著墻上的血跡，害怕道：“撞墻撞出來的！”
“哇哇哇哇！”秦劭燁哭得眼淚‘嘩嘩’流，隨即吐出一顆牙在手上，哭喊道：“我的牙掉了！”
胡春蘭這回再仔細看他上顎，松了口氣，哭笑不得地開口：“原來是這顆門牙也掉了，還以為你嘴巴磕出血來了。”
“來了來了。”範玉嬌拿著棉花沖出來。
胡春蘭淡淡笑道：“不用棉花，漱漱口就行了。”
“誒，嚇我一大跳！來，我帶你去漱口。”範玉嬌也松了口氣，轉身看見多出來的一個小孩，驚訝道：“誒？怎麽有四個小孩？”
胡春蘭看孟立風的面孔有些陌生，問道：“這哪家的小孩啊？”他們剛才顧著看熱鬧，都沒發現多了個小孩。
許冠寧牽起孟立風的手，得意道：“是我家的！”
胡春蘭傻眼了：“怎麽回事，寧寧？”
歐揚搶著說：“她帶同學回家玩！”
“才不是！”許冠寧磕磕巴巴地把原委解釋一遍，最後央求道：“奶奶，孟立風她太可憐了。”
“哎喲，你真是......”胡春蘭氣得說不出話，連忙牽起孟立風下樓，邊走邊說：“現在都幾點了，你家裏人該急死了！”
許冠寧追到大院門口，說道：“外婆，你不要把孟立風送回家！她媽媽不給飯她吃！”
“許冠寧你又幹什麽事？！”恰好歐煥蓮下班回來，推開頭盔上的護目鏡看著幾人。
“剛好你回來了，快用摩托車送這孩子回家。她家裏人不知道人在這，現在怕是急瘋了！”胡春蘭把哭哭啼啼的孟立風抱上車後座，安慰道：“囡囡，不哭了啊。”
“不是，我都不知道這小孩家在哪，”歐煥蓮一頭霧水地看著胡春蘭：“媽，你讓我往哪送？”
“孟立風，我幫你！”許冠寧擠上車頭的位置，說：“我知道！就在前面！”
“都抓穩了，我開車了啊！”歐煥蓮連忙調轉車頭，循著許冠寧指的方向開去。
三人到達孟立風家樓下，歐煥蓮摘下頭盔問道：“我陪你上樓。”
“媽媽，我也去！”許冠寧邊走邊和孟立風說：“你別害怕，我會幫你的。”
孟立風擡頭看著家門口越來越近，緊緊抓住她的手點頭。
三人停在六樓的防盜門前，歐煥蓮按響門鈴。
“來啦！”女聲由遠及近，來人打開門說道：“孟立風，你今天是不是被老師罰留堂，這麽遲才...”看見歐煥蓮楞道：“煥蓮？”
歐煥蓮眼裏閃過錯愕，笑道：“嫂子好久不見，這孩子原來是孟哥的女兒啊。”
“對，她不是在學校留堂嗎？”方菲納悶地看眼垂頭喪氣的女兒，擡頭問道：“怎麽是你送回來呀？”
歐煥蓮無奈道：“我回大院就遇上這倆孩子，應該是我女兒把她領回家去了。”
許冠寧嚴肅道：“阿姨，你不讓孟立風吃飯，我爸爸媽媽給飯她吃！”
方菲看看許冠寧再瞧向歐煥荷，錯愕地問道：“這...這是你女兒？”
“是啊，”歐煥蓮忍住捂許冠寧嘴的沖動，訕笑道：“這孩子的腦袋瓜一天天的，不知道想些什麽。”低頭和許冠寧說：“阿姨怎麽可能會不給飯吃，你從哪裏聽來的？”
許冠寧握住孟立風的手，肯定道：“孟立風不會說謊的！她說阿姨就是不給她飯吃！”
方菲凝視著女兒，沈聲道：“孟立風，你給我擡起頭來解釋清楚。”
孟立風擡頭對上她的眼睛又立即低下頭，囁嚅道：“你昨天就不給我吃！”
方菲想起昨天的事，哭笑不得地和歐煥蓮說：“她對蝦過敏，吃了會全身長紅疹還癢得受不了。昨天她爸帶了一斤明蝦回來，她偏要嘴饞。我不許她吃就鬧著說不吃飯，我氣上頭也就順著她說不吃就不吃吧。哪想到她會在學校和同學這樣說，真是氣死人。”
歐煥蓮無奈地笑道：“我家這個也是，有時候孩子氣上來，擰著那股勁和你作對，真是讓人頭疼。”
“辛苦你送她回來，鬧出這麽大的烏龍。”方菲蹲下和許冠寧說：“也謝謝你對孟立風這麽關心，阿姨向你保證每天都給飯她吃。”
許冠寧伸出尾指，抿唇道：“那我們拉勾，說到做到哦！”
歐煥蓮失笑道：“誒，你這小孩。”
方菲勾起她細小的手指，直視她的眼睛認真道：“好，阿姨答應你。”
***
歐煥蓮回家才問清楚事情經過，仰到在椅子上無奈道：“許冠寧，我們不能隨便養別人家的小孩。那是犯法，要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的。”
許冠寧不解道：“揚揚哥哥的同學說垃圾桶可以撿小孩，在那裏撿的不犯法嗎？”
歐揚點點頭佐證：“我爸說他在糞坑裏撈起我的！”
“......”歐煥蓮扭頭看向她哥，說：“哥，交給你來解釋吧。”
歐煥強鎮定自若地把皮球踢給曾秀娟：“一切解釋權在生產廠家，讓你媽來說。”
“誒，我好像聽見媽喊吃飯了。”曾秀娟裝模作樣地往廚房走去：“媽，我這就來！”
三雙眼睛看向歐煥強，他：“......看什麽看，吃飯去！”
歐煥蓮含糊解釋道：“哪裏撿的都要交給警察叔叔。”
歐揚用胳膊碰了碰秦劭燁，一副妒忌的口吻：“你爸爸肯定是在公安局挑的你。”
秦劭燁捂著嘴巴甕聲甕氣道：“我是媽媽生的！”
許冠寧又學他說話：“哈哈哈，嚄系麻麻新的！”
秦劭燁這回就算哭也不願意張嘴，捂著嘴巴嗚咽道：“嗚嗚嗚！”
歐煥蓮叉腰兇道：“許冠寧，這樣學人說話沒禮貌。”
許冠寧低頭嘀咕道：“是他說話太好笑。”
歐煥蓮涼涼笑道：“你也有換牙那天，到時我讓劭燁天天學你說話。”
“不要！”許冠寧驚恐地捂住嘴巴。
她擔驚受怕好幾天，每天起床都先確認牙齒是否完好無缺地待在嘴巴裏。這天刷好牙，咧開嘴跑到歐煥蓮面前，得意洋洋地笑道：“媽媽，你看！我的牙齒不會掉！”
歐煥蓮沒眼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臉，轟道：“快去上學吧！”
許冠寧跑出陽臺又倒回去電視機旁邊，一一撈起魚缸的魚和它們道別：“小紅、小黑，我去上學啦！”
“再不去就遲到了！”歐煥蓮看眼回歸水裏的魚，確認它們還活蹦亂跳的。尋思這倆天天這樣被撈起，能活下來也是命大。
剛在座位落座，鈴聲響起。許冠寧微微喘著氣說：“幸好沒遲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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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立風掏出語文書，問道：“你這兩天為什麽這麽遲來呀？”
“我刷牙刷久了一點。”許冠寧看見姜老師來了，趕緊掏出語文書放桌上。
姜老師在講臺上喊道：“同學們，先停下來！我有事通知大家！”
許冠寧用書本擋著臉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什麽事吶。”
“學校即將在六月一號舉行少先隊員入隊儀式，你們很快就是一名光榮的少先隊隊員。”
姜老師收獲一堆渴望的目光，繼續說道：“在入隊儀式舉行前，你們需要先學會綁紅領巾。今天回去準備好紅領巾，多在家練習。”
“我們也有紅領巾戴！”許冠寧雙眼發光地看向黑板上方的紅旗，校長爺爺曾經和他們說過，紅領巾是國旗的一角！她早就眼饞歐揚脖子上的紅領巾，她終於可以擁有一條紅領巾！
姜老師在講臺上喊道：“許冠寧，你出來一下！”
“啊？我沒幹壞事呀！”許冠寧在孟立風擔憂的眼神下走出課室，問道：“姜老師，我是不是惹你生氣啦？”
姜老師看著她那口白牙，微微笑道：“入隊儀式那天會有電視臺記者來拍照，我交給你一個任務。回家練好系紅領巾，到那天站在班級前面展開笑容舉牌。這可是代表我們班精神面貌的重要時刻，你能不能做到？”
許冠寧挺起胸膛，激動地應道：“能做到！”
不出一天，連大院裏的街坊都知道許冠寧當上了舉牌員。
歐煥蓮看她尾巴翹上天的樣子，笑道：“電視臺拍照那是要上新聞的，你可得好好練習。”
“小小年紀就能上電視，真給外婆長臉！”胡春蘭給她夾了塊椒鹽排骨，樂道：“獎勵你的！”
“謝謝外婆！”許冠寧夾起酥脆的排骨就啃。
“哢！”
全部人看向她，一顆牙齒掉在桌面。
秦劭燁咧著漏風嘴，笑得一臉痛快：“哈哈哈！你的牙也掉了！”
“哇哇哇！我還要當舉牌員！”許冠寧滿臉悲痛地張開缺了顆門牙的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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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顆足球在綠油油的草坪上飛擦而過, 帶起一陣微風。小草們搖晃著身體，大概是想挽留這一瞬間的些許涼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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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老師握起戒尺在講臺上拍了兩下, 把全班目光集中在她身上，提高聲音說：“天一熱就容易犯困, 我知道你們都忍得很辛苦。實在困得不行的同學, 出去洗把臉再回來繼續上課。”
話音剛落，課室裏稀稀拉拉響起凳子移位的聲音。這棟教學樓西斜, 下午的陽光占據了走廊一半的位置。
許冠寧貼著課室外墻走, 害怕沾上一點灼熱的陽光。
孟立風走在她身後, 一佩服的口吻：“你夠威的，連姜老師的課也敢打瞌睡。”
“都怪秦劭燁害我沒睡午覺。”走廊盡頭就是洗手池, 前面已經有同學洗好臉往回走。
許冠寧擰開水龍頭, 雙手掬了把水潑向臉，皺巴著五官低呼：“水是熱的！”被太陽曬了大半個下午的水管, 也在‘嗡嗡’抗議。
“哈哈哈！”孟立風從褲兜裏掏出根小黃瓜放水龍頭底下沖，感受到溫熱的水打在手背上, 說：“真的是熱的！”
許冠寧胡亂抹掉臉上的水珠, 睜開眼睛看見她手上的黃瓜，好奇道：“你為什麽總是帶黃瓜來學校吃啊？”
“哢！”孟立風咬下一口爽脆的黃瓜，含糊道：“我真的好喜歡吃黃瓜，不吃黃瓜會死！”
許冠寧想起早上拉屎也是一種病, 為了凸顯自己的知識底蘊深厚，她嚴肅地點頭：“我知道, 這是一種病。”
孟立風看了看只剩半截的黃瓜：“......”
眼看同學已經快走到教室，許冠寧腳步生風地催道：“你快把它吃完。”
“你等一下我！”孟立風三兩口嚼吞下巴掌大的黃瓜，捶捶有點噎著的心口：“咳咳。”
兩人回到課室沒多久，下課鈴就響起。許冠寧有點懷念剛才水珠浸潤臉龐的清涼感，掏出紙巾說：“我再去洗個臉。”
在水池邊上碰見漱口的秦劭燁，嫌棄道：“你明明就沒流血，老是漱口幹嘛。”中午就是他老是出出進進去漱口把門弄得‘吱吱’響，吵得她沒法睡午覺。
秦劭燁咽下口水，總覺得嘴裏有血腥味，愁眉苦臉地開口：“我現在感覺另一顆牙齒也有點松，你幫我看看是不是它在流血？”中午吃飯的時候，他啃骨頭蹦出一顆上門牙，那會流了點血讓他現在還有些後怕。
“噗嗤！哈哈哈！”
秦劭燁立即合上嘴巴用幽怨地眼神瞪她，他肯定是被恐懼沖昏了頭腦才會找她幫忙，居然忘記了中午就是這人和歐揚一起嘲笑了他好久。
“哈哈哈！”許冠寧揩走眼角的淚水，努力壓下嘴角說：“是你說話太搞笑了。”話沒說完，還學起他咬字的方式：“肉點沖，哈哈哈！”
“哼！”秦劭燁繞過笑得前俯後仰的人往教室走去，沒了許冠寧還有會其他同學幫忙。
“哎，你別走啊！”許冠寧連忙掏出紙巾打濕捏手裏，追上他說：“我真的不笑了，你張嘴我看看吧。”
秦劭燁狐疑地盯著她，緊抿著唇不說話。
“真的！我說謊的話就讓我的牙齒全掉光！”許冠寧亮出一口整齊的白牙，尋思這個毒誓夠狠了吧。
“哼哼！”她就是炫耀自己的牙齒！秦劭燁氣得鼻孔急速擴張收縮，想咬牙又擔心用力會把牙齒咬掉，眼神盯著她當蟑螂似的重重跺一腳，徑直往課室裏走。
“切！”一片好心被人無視，許冠寧嘟著嘴回到座位上。攤開手裏的紙巾敷臉上，仰頭靠在椅背上喟嘆：“好爽啊！”
孟立風有些意動：“這樣弄舒服嗎？”
“非常涼爽！”許冠寧的嘴巴擦過紙巾，聲音聽起來有些甕聲甕氣：“真想一天都貼著紙巾上課。”
“我也去弄！”孟立風掏出書包裏的紙巾就跑出去，一會兒，人就跑回來學著許冠寧剛才的動作往臉上攤紙巾，驚喜道：“臉上好冰啊！”
“是吧，”許冠寧得意地翹起唇角，隨即卻遺憾地砸吧嘴：“可惜看不見黑板，等會上課不能貼了。”
孟立風嘀咕：“如果這些紙巾能像我媽媽的面膜那樣，眼睛的地方有窟窿就好了。”
“對哦！”許冠寧也見過歐煥蓮的面膜長什麽樣子，心動不如行動，抓下臉上的紙巾立刻戳出兩個洞，想想上課還要念書，索性再戳出個洞給嘴巴。重新貼回臉上，嘚瑟道：“你快看，我這樣上課也能看見黑板！”
孟立風掀開紙巾一角看去，佩服道：“你真行！”
陳寶言回頭就看見兩張蒙著紙巾的臉，好奇道：“哈哈哈，你們在幹什麽？”
“你快來，”許冠寧用水杯裏的水給她泡濕一張紙巾，直接貼她臉上，說：“這樣好舒服！”
陳寶言察覺臉上的溫度在下降，詫異道:“是誒！”
有個男生從前門進來，撞見看張‘白臉’笑道：“哈哈哈，你們三個好像幽靈！”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“我也要玩！”
其他同學看見紛紛想效仿，可是像許冠寧那種獨立包裝的方塊紙巾不是人人有。
許冠寧掏出印有‘東升酒家’字眼包裝的紙巾，大方道：“你們拿去用！”
“謝謝你！”
“鈴鈴鈴！”上課鈴聲響起。
本書由LK團隊為您獨家整理
數學老師邁著從容的步伐從門外走來，邊走邊說：“同學們，今天這媽呀！”他深呼吸一口氣，再細瞧那白茫茫一片，怒道：“你們居然裝神弄鬼藐視課堂，全都給我站去後面聽課！”
許冠寧：“......”
***
下課鈴一響，許冠寧坐回位置收拾書包，憤憤不平道：“數學老師真討厭，我們又不是貓，為什麽要說我們喵視課堂！”
“他還說要叫家長，我不敢回家告訴媽媽。”孟立風萎靡地趴在桌子上，聲音帶著哽咽：“我媽媽好兇的，她肯定會罵死我。”
許冠寧的眉間也染上憂愁：“她會打你嗎？”
孟立風搖搖頭，說道：“我每次不乖，她就不讓我吃飯。”
“不給你吃飯？！”許冠寧震驚地張大嘴巴，腦海裏迅速浮現出一個小女孩孤零零站在飯桌邊，只能看著大人吃雞腿的畫面，不由憐憫道：“你也太可憐了，雖然我媽媽會打人，但她再生氣也會給飯吃。你來我家吧，我叫我爸爸媽媽養你。”
孟立風實在害怕極了，把她當作救命稻草問：“可以嗎？”
“嗯嗯！”許冠寧握上她的手，嘗試給她勇氣，豪氣道：“我的床很大，可以和你一起睡！還有很多裙子，金魚也給你一條！”
“那...那好吧。”孟立風背起書包，下定決心握起拳頭說：“我跟你回家！”
歐揚發現孟立風到家樓下仍然跟著他們走，疑惑道：“你媽媽允許你吃炸串了？可是我沒錢呀。”
許冠寧搶先說：“不是，她跟我回家。”
“哦，”原來是去同學家玩，歐揚反應平平地應她一句，繼續往前走。
四人在大院門口和陳寶言分別，剛走到門衛室，旁邊沖過一群打赤膊拎著棍子的男人。現在正是放學下班時間，嚇得大院裏的人紛紛躲避。
張伯在門衛室裏來不及阻止，連忙跑出來喝道：“你們是什麽人，不能在這裏鬧事！”
有人擼起袖子說道：“就是，我們家屬院是你們隨便欺負的嗎！”
胡春蘭趕緊護在幾個小孩面前，警惕地看向那幾個人說道：“前邊就是公安崗亭，你們有什麽事可以找公安解決。”
人群裏走出一個大媽，咬牙切齒道：“勸你們別多管閑事，我們來找陳傑聰那個軟腳蟹算賬！他搞大我侄女的肚子不認賬，就算天皇老子來了，我一樣打上門！”
拎著棍子的年輕男人抓住他們剛才的話柄，恨聲道：“我李家村的女兒是你們電視臺大院隨便欺負的嗎？！今天不討個說法，以後那些外村人怎麽對我們李家村的女兒！”
“今天他陳家不給個說法，我們把這大院也拆了！”
其他人揚起棍子吼道： “拆了！”
“嘶！”這話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氣，沒人再出來阻攔。
“啊！是...是那個！”許冠寧認出大媽的樣子，楞是想不起在哪見過。
“這不是過年那會領著人去占士陳家相親那個女人？”範玉嬌在她身後說道：“還以為他們相親黃了，會把兩人拆散。沒想到還有這一出……”
胡春蘭淡定道：“瞧這陣仗，估計以後成了也是結仇。”
“管他成不成，有熱鬧就去看。”範玉嬌說著擡腿就朝5幢走去。
許冠寧他們默默跟上，5幢102的陽臺前面那塊空地站了不少大院的鄰居。範玉嬌暗悔來遲一步，錯失絕佳的視野位置。
胡春蘭看那群人快把占士陳家的鐵門砸癟，她趕緊把幾個小孩往身後推推，說：“玉嬌，上你家陽臺吧。”
“對哦，都上我家去！”範玉嬌扭頭就往家走，她家在3幢二樓，前陽臺正正對著5幢。按說那時深受占士陳家雞啼之苦的應該是她家才對，現在看回他家熱鬧補償，一點都不過分吧。
許冠寧上樓後幹脆把書包扔地上，跳坐上陽臺瞧得一臉認真。
占士陳家的門這時有人打開，李環顫顫巍巍地走出來，梗著脖子說：“李鳳，我兒子以後好歹叫你一聲大姑。你帶這麽多人來砸我家門，也太過分了吧！”
“哼，我今天不但砸你家門，還要把你兒子的腿也打斷！”李鳳怒不可揭地一把推開她，身後的七八個男人立即沖進去。
李環拍著大腿呼喊：“你們快住手啊！”看沒人搭理她，連忙追進去阻撓。可惜她勢單力薄，哪對付得了常年幹體力活的男人。一下子就被人推搡在地，急切地喊道：“老頭子，你快回來救你兒子啊！”
不一會兒，陳傑聰猶如喪家之犬一樣被人拎出來，嘴裏喊道：“大姑，我娶！我馬上就和燕娥去領證！”
“上個月燕娥催著你結婚，你是怎麽和她說的。”李鳳拍拍他的臉，嗤道：“想嫁進你陳家，就得用化工廠采購經理的位置來換是吧？想靠肚子裏那坨肉拿捏我們李家，就憑你還嫩了點！”
“胃口都養大了，主管的位置滿足不了他。”胡春蘭嘆道：“這是想父憑子貴啊！”
“終日打雁，叫雁啄了眼，”範玉嬌嘲諷道：“肯定是占士陳想出來的缺德主意，以陳傑聰那膽子哪敢想這樣的‘美事’。還以為人家害怕肚子捂不住了，就會答應他。”
那些男人下手絲毫沒有顧忌，棍棍打在肉上發出：“噗噗”聲。
陳傑聰的額頭青筋爆出，痛得他滿地打滾。
李環看得目眥盡裂，艱難爬起來去扒住李鳳的褲腿，哀求道：“放過我兒子吧，求你放過他吧。燕娥要什麽彩禮，我都答應！”
李鳳強硬道：“我李家的姑娘不是那麽好控制的，你家死了那條心，別指望靠我弟升官發財。”
有些鄰居看不下去了，小心翼翼地勸道：“你們把人打死打殘也於事無補啊。”
“都消消氣，坐下商量吧。”
“要是把人打得下不了地，他哪天領證都行，你侄女的肚子也等不得呀！”
那些男人囂張道：“就算是用擡的，也得把他擡去民政局簽字！”
“都是有頭有臉的人，說去出光彩麽。”陸嬸判背著手出現，板起臉和李鳳問道：“李伯根是你什麽人？”
李鳳瞇起眼睛，遲疑道：“你認識我大伯？”
“一個系統的老同事，”陸嬸判淡淡道：“你們今天把人也打了，氣也出了。看在我的面子上，收起棍子吧。”
李鳳尋思她大伯可是胸前帶章的，在李家村有著說一不二的地位。半信半疑地看著陸嬸判，開口：“那就看在您的份上，先放他一馬。”臨走前還踹了陳傑聰一腳。
鬧劇可算是結束了，胡春蘭扭頭問範玉嬌這個百事通：“陸嬸以前是做什麽工作的？聽著好像有些來頭。”
範玉嬌想了想，不確定道：“以前聽她說...好像是在部隊前邊的國營飯店當服務員？”
“誒，幸好陸嬸人面廣。”胡春蘭看下面人都散了，朝幾個還坐在陽臺上的小孩招手：“你們還不下來，回家做飯去嘍！”
秦劭燁跳下地的時候崴了下腳，“啪嘰”一聲臉朝墻那邊倒去。接著驚天哭聲傳來：“哇哇哇哇哇！”
“這是撞哪了？讓奶奶看看。”胡春蘭急忙過去把他扶起來，待看到他嘴上的血，驚呼：“玉嬌，你快去找點棉花來！”
許冠寧看著泛紅的牙齒，驚恐道：“秦劭燁吐血了？！”
歐揚指著墻上的血跡，害怕道：“撞墻撞出來的！”
“哇哇哇哇！”秦劭燁哭得眼淚‘嘩嘩’流，隨即吐出一顆牙在手上，哭喊道：“我的牙掉了！”
胡春蘭這回再仔細看他上顎，松了口氣，哭笑不得地開口：“原來是這顆門牙也掉了，還以為你嘴巴磕出血來了。”
“來了來了。”範玉嬌拿著棉花沖出來。
胡春蘭淡淡笑道：“不用棉花，漱漱口就行了。”
“誒，嚇我一大跳！來，我帶你去漱口。”範玉嬌也松了口氣，轉身看見多出來的一個小孩，驚訝道：“誒？怎麽有四個小孩？”
胡春蘭看孟立風的面孔有些陌生，問道：“這哪家的小孩啊？”他們剛才顧著看熱鬧，都沒發現多了個小孩。
許冠寧牽起孟立風的手，得意道：“是我家的！”
胡春蘭傻眼了：“怎麽回事，寧寧？”
歐揚搶著說：“她帶同學回家玩！”
“才不是！”許冠寧磕磕巴巴地把原委解釋一遍，最後央求道：“奶奶，孟立風她太可憐了。”
“哎喲，你真是......”胡春蘭氣得說不出話，連忙牽起孟立風下樓，邊走邊說：“現在都幾點了，你家裏人該急死了！”
許冠寧追到大院門口，說道：“外婆，你不要把孟立風送回家！她媽媽不給飯她吃！”
“許冠寧你又幹什麽事？！”恰好歐煥蓮下班回來，推開頭盔上的護目鏡看著幾人。
“剛好你回來了，快用摩托車送這孩子回家。她家裏人不知道人在這，現在怕是急瘋了！”胡春蘭把哭哭啼啼的孟立風抱上車後座，安慰道：“囡囡，不哭了啊。”
“不是，我都不知道這小孩家在哪，”歐煥蓮一頭霧水地看著胡春蘭：“媽，你讓我往哪送？”
“孟立風，我幫你！”許冠寧擠上車頭的位置，說：“我知道！就在前面！”
“都抓穩了，我開車了啊！”歐煥蓮連忙調轉車頭，循著許冠寧指的方向開去。
三人到達孟立風家樓下，歐煥蓮摘下頭盔問道：“我陪你上樓。”
“媽媽，我也去！”許冠寧邊走邊和孟立風說：“你別害怕，我會幫你的。”
孟立風擡頭看著家門口越來越近，緊緊抓住她的手點頭。
三人停在六樓的防盜門前，歐煥蓮按響門鈴。
“來啦！”女聲由遠及近，來人打開門說道：“孟立風，你今天是不是被老師罰留堂，這麽遲才...”看見歐煥蓮楞道：“煥蓮？”
歐煥蓮眼裏閃過錯愕，笑道：“嫂子好久不見，這孩子原來是孟哥的女兒啊。”
“對，她不是在學校留堂嗎？”方菲納悶地看眼垂頭喪氣的女兒，擡頭問道：“怎麽是你送回來呀？”
歐煥蓮無奈道：“我回大院就遇上這倆孩子，應該是我女兒把她領回家去了。”
許冠寧嚴肅道：“阿姨，你不讓孟立風吃飯，我爸爸媽媽給飯她吃！”
方菲看看許冠寧再瞧向歐煥荷，錯愕地問道：“這...這是你女兒？”
“是啊，”歐煥蓮忍住捂許冠寧嘴的沖動，訕笑道：“這孩子的腦袋瓜一天天的，不知道想些什麽。”低頭和許冠寧說：“阿姨怎麽可能會不給飯吃，你從哪裏聽來的？”
許冠寧握住孟立風的手，肯定道：“孟立風不會說謊的！她說阿姨就是不給她飯吃！”
方菲凝視著女兒，沈聲道：“孟立風，你給我擡起頭來解釋清楚。”
孟立風擡頭對上她的眼睛又立即低下頭，囁嚅道：“你昨天就不給我吃！”
方菲想起昨天的事，哭笑不得地和歐煥蓮說：“她對蝦過敏，吃了會全身長紅疹還癢得受不了。昨天她爸帶了一斤明蝦回來，她偏要嘴饞。我不許她吃就鬧著說不吃飯，我氣上頭也就順著她說不吃就不吃吧。哪想到她會在學校和同學這樣說，真是氣死人。”
歐煥蓮無奈地笑道：“我家這個也是，有時候孩子氣上來，擰著那股勁和你作對，真是讓人頭疼。”
“辛苦你送她回來，鬧出這麽大的烏龍。”方菲蹲下和許冠寧說：“也謝謝你對孟立風這麽關心，阿姨向你保證每天都給飯她吃。”
許冠寧伸出尾指，抿唇道：“那我們拉勾，說到做到哦！”
歐煥蓮失笑道：“誒，你這小孩。”
方菲勾起她細小的手指，直視她的眼睛認真道：“好，阿姨答應你。”
***
歐煥蓮回家才問清楚事情經過，仰到在椅子上無奈道：“許冠寧，我們不能隨便養別人家的小孩。那是犯法，要被警察叔叔抓去坐牢的。”
許冠寧不解道：“揚揚哥哥的同學說垃圾桶可以撿小孩，在那裏撿的不犯法嗎？”
歐揚點點頭佐證：“我爸說他在糞坑裏撈起我的！”
“......”歐煥蓮扭頭看向她哥，說：“哥，交給你來解釋吧。”
歐煥強鎮定自若地把皮球踢給曾秀娟：“一切解釋權在生產廠家，讓你媽來說。”
“誒，我好像聽見媽喊吃飯了。”曾秀娟裝模作樣地往廚房走去：“媽，我這就來！”
三雙眼睛看向歐煥強，他：“......看什麽看，吃飯去！”
歐煥蓮含糊解釋道：“哪裏撿的都要交給警察叔叔。”
歐揚用胳膊碰了碰秦劭燁，一副妒忌的口吻：“你爸爸肯定是在公安局挑的你。”
秦劭燁捂著嘴巴甕聲甕氣道：“我是媽媽生的！”
許冠寧又學他說話：“哈哈哈，嚄系麻麻新的！”
秦劭燁這回就算哭也不願意張嘴，捂著嘴巴嗚咽道：“嗚嗚嗚！”
歐煥蓮叉腰兇道：“許冠寧，這樣學人說話沒禮貌。”
許冠寧低頭嘀咕道：“是他說話太好笑。”
歐煥蓮涼涼笑道：“你也有換牙那天，到時我讓劭燁天天學你說話。”
“不要！”許冠寧驚恐地捂住嘴巴。
她擔驚受怕好幾天，每天起床都先確認牙齒是否完好無缺地待在嘴巴裏。這天刷好牙，咧開嘴跑到歐煥蓮面前，得意洋洋地笑道：“媽媽，你看！我的牙齒不會掉！”
歐煥蓮沒眼看她那小人得志的嘴臉，轟道：“快去上學吧！”
許冠寧跑出陽臺又倒回去電視機旁邊，一一撈起魚缸的魚和它們道別：“小紅、小黑，我去上學啦！”
“再不去就遲到了！”歐煥蓮看眼回歸水裏的魚，確認它們還活蹦亂跳的。尋思這倆天天這樣被撈起，能活下來也是命大。
剛在座位落座，鈴聲響起。許冠寧微微喘著氣說：“幸好沒遲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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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立風掏出語文書，問道：“你這兩天為什麽這麽遲來呀？”
“我刷牙刷久了一點。”許冠寧看見姜老師來了，趕緊掏出語文書放桌上。
姜老師在講臺上喊道：“同學們，先停下來！我有事通知大家！”
許冠寧用書本擋著臉，自言自語道：“什麽事吶。”
“學校即將在六月一號舉行少先隊員入隊儀式，你們很快就是一名光榮的少先隊隊員。”
姜老師收獲一堆渴望的目光，繼續說道：“在入隊儀式舉行前，你們需要先學會綁紅領巾。今天回去準備好紅領巾，多在家練習。”
“我們也有紅領巾戴！”許冠寧雙眼發光地看向黑板上方的紅旗，校長爺爺曾經和他們說過，紅領巾是國旗的一角！她早就眼饞歐揚脖子上的紅領巾，她終於可以擁有一條紅領巾！
姜老師在講臺上喊道：“許冠寧，你出來一下！”
“啊？我沒幹壞事呀！”許冠寧在孟立風擔憂的眼神下走出課室，問道：“姜老師，我是不是惹你生氣啦？”
姜老師看著她那口白牙，微微笑道：“入隊儀式那天會有電視臺記者來拍照，我交給你一個任務。回家練好系紅領巾，到那天站在班級前面展開笑容舉牌。這可是代表我們班精神面貌的重要時刻，你能不能做到？”
許冠寧挺起胸膛，激動地應道：“能做到！”
不出一天，連大院裏的街坊都知道許冠寧當上了舉牌員。
歐煥蓮看她尾巴翹上天的樣子，笑道：“電視臺拍照那是要上新聞的，你可得好好練習。”
“小小年紀就能上電視，真給外婆長臉！”胡春蘭給她夾了塊椒鹽排骨，樂道：“獎勵你的！”
“謝謝外婆！”許冠寧夾起酥脆的排骨就啃。
“哢！”
全部人看向她，一顆牙齒掉在桌面。
秦劭燁咧著漏風嘴，笑得一臉痛快：“哈哈哈！你的牙也掉了！”
“哇哇哇！我還要當舉牌員！”許冠寧滿臉悲痛地張開缺了顆門牙的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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